但在温州这块神奇的地方,蝤蛑却是一种家喻户晓的食材的方言俗称。更神奇的是,这种方言俗称,与无数明清古籍、文人品谈里的“古汉语”一样,齐齐指向了同一种东西——蟹、海蟹、大青蟹。
**次尝试蝤蛑,应该是十岁以前的某天。来自温州的亲朋登门造访父母,捎带了四只硕大无朋的八爪将军来,还用稻草绳捆了结结实实,动弹不得。家里的小猫好奇上前拨弄,结果被大人拎起来痛骂一顿:“你以为这是湖蟹啊,一钳子把你的爪子骨头都钳断。”(70年代初,我妈经常买这个吃,因为它便宜,6角一斤。渔民在抓到它后,在它身上放泥土,因此叫“烂泥灜”。那个时候,都是野生的。现在超市、菜场,基本都是人工养殖的。超市要88元一斤,菜场要80元一斤。)
基于对“骨头钳断”这种恐怖景象的脑补,从那时开始,我对蝤蛑的态度就和孱弱的湖蟹、迟钝的梭子蟹区别对待。至于那次吃蝤蛑的记忆,倒已经模糊不清,只记得蟹肉很大块很厚实,有种近乎大啖牛羊肉的**。真正开始品尝蝤蛑的美味,是有一次去温州朋友家做客。深谙烹制海鲜之道的主人,用3只蝤蛑做了满满一桌四道菜:
一只水煮,用白醋姜丝蘸了,吃其原味,鲜嫩无比;一只对半切开,用事先准备好的虾汤和鸡蛋液从侧面注入蝤蛑中,上笼屉大*蒸熟。剥开时,蛋液已经变成一朵朵小蛋花,附在蟹肉上,喷香扑鼻。美其名曰:芙蓉蝤蛑,味道与境意双绝;
*后一只则碎拆开来,蟹肉用白酒略泡,做成堪比三文鱼刺生的蟹生。蟹盖和蟹腿码整齐了蒸蛋羹,端上来宛然一只螃蟹。
美食当前,我们俩吃得风卷残云,酒足饭饱后,还用剩下一点点蟹黄炒成蟹粉,下了一锅鲜美无比的蟹粉面线。*后我拍着肚子,满足地说:“从此以后不知蟹。”这是真话,但很显然说得太早了点。那以后,我在温州,吃过多次蝤蛑料理,一次比一次美味,一次比一次更印象深刻。